,缄默不语,看陶禄生时,他的眼睛已经聪明地闪烁了:“校长,我现在知道您能帮我忙了。您放心,我这人虽调皮,但组织纪律性很强,请您相信我。”
于亚男信赖地点点头:“好,我一定帮你这个忙。”少顷,又低声问他,“你不怕杀头吗?”
他说:“我这人生来胆子大!再说,如今是敌人怕杀头的时候呢!”
于亚男舒心地躺下去了。她这次回萸江,是党组织的安排,以校长的身份作掩护开展地下工作。她的职务是中共安华县工作委员会副书记,主要任务是策动安华县县长兼县自卫团团长蔡如廉率部起义,迎接解放。上级并不知道她有一段陈秀英的历史,这个任务对她来说,有很大困难,又有很有利的条件。与陶禄生的相遇相识,是她的一个意外收获,仿佛昭示着她此行必获成功……她美美地睡了一觉,醒来后,陶禄生见四周没人,就把一份刚刚写好的入党申请书递到她手中。她匆匆地看后,冲他点点头,然后把它撕了,说:“先把它写在你心里吧,到萸江再说,一路要注意安全。”
陶禄生嗯了一声,把撕烂的纸屑捧起跑到舱外,将它抛入水中。他是那么性急!于亚男从他身上依稀看见了年轻的陈秀英的影子。
轮船到益阳后,他们转乘帆船继续溯资江而上……
这天中午,陶禄生忽然欢呼道:“校长,你看那条河口!从那儿往里走五里,就是我的家乡石蛙溪!”她点点头,从舱口望出去,资水上游,那些耸立的青山以熟悉的姿态像久别的老友一样向她迎过来……
萸江中学学生游行示威冲击县政府的当晚,县长蔡如廉传话,要召见校长于亚男。蔡如廉相当恼火,发生在南京的“四·一惨案”跟安华县有什么关系?要冲你到南京去冲呵!闹得全城秩序大乱,让他这个县长下不了台。萸江中学的学生多年没有这种过激行为了,这肯定与这位新来的女校长的无能有关系。没有金刚钻就别揽这个瓷器活,她若无力管束学生,他就要请她回长沙去。当初省政府的那位官员向他举荐她时,他就怀疑她并无真才实学,只是凭着裙带关系来混饭吃的,所以她来之后,他一直懒得见她。
蔡如廉气哼哼地坐在厅里等于亚男前来。电灯公司的发电机运转不正常,悬在头顶的电灯泡就像他的心情一样时明时黯。夜色从四周向他逼拢,令他窒息。这时一个熟悉的女声从很深的夜里传来:“蔡县长,我来了。”
他抬头一看,一个中年偏老的女人站在门外的阴影里。他颤声道:“请进。”
于亚男缓缓地走进厅的亮处,神态优雅,步履大方。当她完完全全展现在他面前时,他感到了一种冲击。某种模糊而熟悉的感觉陡然出现在脑子里。尽管她颊上的疤痕赫然在目,眼镜也挡住了小半个面孔,但在疤痕和眼镜后面,是一副常在记忆中见到的轮廓。尤其是镜片后那明亮的眸子,绝非别人所有。他恍惚起来,不知这是梦境,还是现实……
于亚男从容而平静:“蔡县长,你不是召见我有事要吩咐吗?”
蔡如廉这才如梦初醒:“哦,对不起,请坐……”叫佣人沏上茶,蔡如廉凝视着她,“于校长,你使我想一个朋友来了。”
于亚男欣赏墙上的字画,不慌不忙呷口茶:“你这朋友也是一个女辈?”
蔡如廉叹气道:“是呀,可惜,早去世了。于校长,不知你是哪里人?”
于亚男说:“江西九江。”
蔡如廉盯着她的眼睛:“怎么我听你有安华口音?”
于亚男说:“这您就错了,应当说是安华人说话带江西口音,安华人的祖先大部是从江西迁徙而来。你这一县之长,对本县的历史沿革应当有所了解呀?!”
蔡如廉笑道:“看来于校长对安华倒是了如指掌呀!”
于亚男说:“不敢当,只是略知一二。蔡县长,不知您对本校教务有何指示?”
蔡如廉沉吟片刻道:“叫你来的意思,你应该知道。教务教务,非教莫务。学生们的行为,实在妨害本城公共秩序,影响了民众的正常生活,我希望你采取有效措施,严加管束。”
于亚男瞥他一眼:“听说,你曾经是萸江中学的第一任学生会主席,学生们的心情,你应当理解。”
蔡如廉说:“发发牢骚,情有可原,上街示威,有何必要?学生的职责就是完成学业报效乡梓。再说‘四·一惨案’发生在南京,与我安华何干?你们这样闹,南京政府又听不见,有什么用?弄得社会各界一片混乱,军政机关,人人自危。”
于亚男轻松地笑道:“既然没什么用,你们又何必人人自危?”
蔡如廉面目肃然:“扰乱民心,有害无益。再说国家大事,我们这些小人物想管也管不了。学生年轻气盛,校长教师应该晓之以理。我希望大家相安无事,平安度过这兵荒马乱的年月。国共两党不是在北平进行和谈么?但愿有个结果。”
于亚男说:“那只是国民党的伎俩。”
蔡如廉接道:“不见得就不是共产党的伎俩。”
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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